天地为炉 幸与尔同煎熬 第三章 瓢瓢葱油浇了面-《焉支汗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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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你小子皮痒了吧,怎么地,还学会揭你大哥的短了?我这手上可有一把马刷呢,我可不介意帮你熟熟皮子。”

    甘野赶紧躲到甘梓身后,对甘梓说道:“二哥,大哥就会欺负我,你给说句公道话啊。”

    甘梓笑着搂住甘野脖子说道:“其实你二哥也挺喜欢欺负你的。”

    话音刚落,甘梓一扣甘野脖子,脚下使了个绊子摔了甘野一个倒栽葱,甘野顿时成了个落汤鸡,他爬起来就是两把烂泥招呼向甘梓,哇哇叫着要跟他二哥拼命。

    到最后甘奕也被卷入混战中,三人嬉戏打闹惊的早已归巢的水鸟纷纷飞起,绕着小湖盘旋,三匹马斜睨三人,满眼莫名其妙,看了会觉得索然无味了,又闭上眼睛沉沉睡去……

    清晨时分,三人随着远来的驼队进入敦煌。

    三匹马依旧对他们爱搭不理的,这次出城也不知道是谁遛谁。

    焉支马本来就野性难驯,更何况久经战阵的马油子,血水中泡大的战马可比寻常马傲气多了。

    三人好不容易把马拴到马厩就引得一伙早起洗漱的伙夫士卒嗷嗷叫。

    可不是嘛,他们这些人可都是老卒了,老到连如今的马将军当初也是和他们同铺睡觉的袍泽,这些人人也没少杀,仗也没少打,到了现在也就一个伍长或什长。

    虽说马豪早已从士卒做到了一州实权将领,可他们打心眼里是服气的,战场上冲的最前的永远是马豪,他不怕死不惜命,这么多年下来,新伤加旧伤,伤疤都重了几叠了。

    再说了自打他带兵以来哪次让手下的兄弟们吃亏了?他不当这将军还有谁的屁股敢沾一下那个座?

    这些老卒都已过了热血的年头,边陲不稳,军功易得,他们少年时虽说入了伍就不该怕死,可天底下不怕死的人又能有几个?

    父老妻儿还在翘首盼归,战场上自然就敛了几分力,泼天军功捞不到也算在情在理。

    他们现在也不想什么杀敌报国、向死而生了,他们现在的愿望就是在自己的有生之年有一匹自己的焉支马,这可比虚无缥缈的武冠亮甲实际多了。

    如今军中所配的关中马身矮腿短,哪一回不是落在骑大马的羌人身后吃灰尘?

    这不,三匹最好的焉支马落入毛都没长齐的少年手中,那不得眼红嫉妒?还不得在嘴皮子上过过瘾?

    他们将少年们拦住,不让他们离去,伙夫老陈打趣道:“三个小子,你们是被马溜回来的吧?”

    周围的人哈哈大笑,甘野没好气的说道:“你个老梆子,你才被马遛呢,赶快烧你的饭去!”

    老陈不以为然,一脸坏笑,说道:“你怕是饿坏了,我给你挤点羊奶过过瘾?可别长不高了。”

    甘野冷笑着说道:“就你还挤奶呢,我看你的眼睛早被柴火熏瞎了,昨晚的庆功宴是你弄的吧,我的妈呀,那烤肉带毛啊,进嘴里跟他娘钢针扎一样,得亏我出城了,不然还没吃完呢就先被毒死了。”

    一帮兵痞子哄堂大笑,有人接上话茬说道:“这话不假,昨晚一吃完庆功宴我们营帐的就一个个的闹肚子,茅坑都被抢没了,后半宿才消停下来,老陈你是不是在饭菜里下巴豆了?!”

    这下老陈也挂不住面子了,一张黑脸涨的通红,狡辩道:“你们胡说,马将军昨天还对我说我烤的肉是最好吃的!”

    老陈手底下的一个小徒弟小声说道:“师傅,那是马将军骗你呢,我看的一清二楚,马将军吃肉的时候用的都是后槽牙,咬的脸都扭曲了。”

    这小伙夫的声音虽小可还是被大伙听得清清楚楚,引得大伙又是一阵哄笑,甘奕甘梓趁机拽着还想挖苦几句的甘野扒开人群跑向自己的营帐。

    到了营帐发现就沈月一人在看书,秦贲不见踪影。

    甘奕问道:“沈大哥,秦大哥这么早去哪了啊?”

    沈月闻声抬头瞪了三人一眼道:“先管好你们自己吧,你们还敢回来?敦煌刚打完仗宵禁你们不知道吗,还敢夜不归营?马将军说了,这顿鞭子给你们攒着,等他哪天心情不好了拿你们开刀!”

    甘奕三人被唬的脸都绿了,甘梓小声问道:“马将军知道这事了?”

    沈月不耐烦的说道:“废话,人从这刚走,能不知道?”

    三人一听这话顿时慌了神,甘野赶忙问道:“沈大哥,那马将军去哪了?”

    “应该去校场了吧。”沈月叹了口气说道。

    三人想找马将军求求情,刚一转身就被沈月掐着脖子拎回去,沈月厉声说道:“该干嘛干嘛去,谁敢找马将军求情我卸了谁的腿,你们不嫌丢人,我还嫌丢人呢!”

    刚说完,一扔一个,将三人扔出了营帐,三人悻悻然,狼狈的起身离开,甘奕觉得再待一刻,沈月连吃他们的心都有了。

    三人垂头丧气的走到离营帐不远处的小土坡上晒太阳。

    甘梓说道:“得,两头麻烦,求情也没用了,这鞭子看来是真记下了。”

    甘野诡谲一笑,坐起来说道:“二哥别担心,沈大哥只说不叫我们去找马将军,可如果我们和马将军偶遇顺带求求情,沈大哥总不能说什么吧?”

    两人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精神,从地上弹起来异口同声的说道:“对,马将军就在校场!”

    三人起身往校场跑,游弋部大营在敦煌东郊,而校场在西郊,他们需要穿过整个敦煌城才能到校场。

    校场地处偏僻,依山而建。

    甘奕三人到了校场发现大门紧闭,空无一人,三人也不敢扣门,要让马将军来给他们开门不是找死是什么?

    甘奕无奈说道:“看来是进不去了,只能在这守着了。”

    甘梓说道:“干守着也不是个事,不如我们上山看看,要是可以看见个熟人叫他开门就是了。”

    甘奕点点头道:“也是,那就上山吧。”

    三人爬到半山腰就看到了校场箭楼,又稍向上爬了一段路程,山脚下的校场就一览无余了。

    随后他们就看见了一辈子也忘不了的血腥场面,顿时觉得校场仿佛变成了人间炼狱,辕门仿佛变成了时刻想要择人而噬的血盆大口。

    三人脊背上的冷汗山风怎么也吹不干,他们第一眼看到的的就是在校场中央的几根支箭靶的木桩,还有就是串成滚地葫芦的羌人俘虏。

    箭靶早被人抽去了,只剩下了成十字形的支柱,五根支柱排成一列,每根柱子上都吊着全身赤裸的羌人。

    有的被开膛破肚死去多时,有的骨断筋折,手脚的白骨茬子都露了出来,手脚就靠一点皮肉相连,分明就是被钝器活活砸断的,偏偏此人还未断气,没有了一丝人气,只剩下一阵阵抽搐,那些被捆绑着扔在地下的俘虏早就被吓得面如死灰,绑缚他们的绳子头就没停止住过颤动。

    再然后他们就看见了一个人,一个浑身血污,就连头发丝都在滴血的人坐在一块青石上磨手中刀。

    离了这么远,山上的三人也仿佛听到了瘆人的嚯嚯磨刀声,而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领他们入军伍的马豪。

    此时的马豪哪有平日的爽朗豪迈,很是佝偻着身子磨着刀,看起来就像个寻常磨刀百姓,可寻常百姓哪里会磨杀人刀,平静磨刀的马豪对甘奕三人来说更觉得恐怖心颤。

    偌大的校场就马豪一人磨刀也不见侍卫守卒,三人真真看的是胆战心惊,身子像筛糠一样停不下来,他们心中和善大咧、不拘一格的马将军突然变的陌生起来,陌生到他们害怕面对,陌生到好似第一次见到此人。

    约莫过了一刻钟,马豪停止磨刀,站起身用手指试了试刀锋,估计是足够锋利了,随后迈步来到最后一根柱子旁。

    柱子较高,双手被吊的羌人脚离地足有一尺高,羌人被折磨的早已无力动弹,发出声音都很难,两人相视无言。

    片刻后马豪开始动刀,一刀刺入羌人小腿。

    并不深入而是削去皮肉,羌人还没来得及发出哀嚎第二刀就已落下。

    马豪下刀极稳,节奏纹丝不变。

    羌人哀嚎到最后喉咙里只能发出嘶嘶声,脑袋低垂无力的看着专注下刀的马豪,悠悠的吊着一口气咽不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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